前言

宋代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記載了唐代大畫家周昉的一個故事，郭子儀的女婿趙縱請精於畫馬的韓幹畫像，又請周昉畫了一幅。郭子儀要女兒品評。答謂兩者均似，但以後者為佳。詢之何故。女兒說：“前畫空得趙郎狀貌，後畫兼移其神氣，得趙郎性情言笑之姿。換言之，周昉一幅優於韓幹，理由便是周畫“傳神 " 。今次展覽取名「五眼三停以外」亦即取“傳神 " 之意。千古以來繪畫人物畫都奉為圭臬，無論工具和材料怎樣改變，這個原則始終保持不變。由於傳神論的影響，後世人物畫家大多著重神似，貶抑形似，認為太像真的作品是死板和沒有生氣，與硬照無異。

中國幅員廣大，畫家眾多，特別近年來名家輩出。個人做了一個小統計，在今次揀選的八十名畫家中，大多集中在北京 (18 人 ) 、上海 (10 人 ) 、浙江 (8 人 ) 、香港 (8 人 ) 和南京 (7 人 ) 這五個地方，其他則散佈在四川、台灣、陝西、湖南、天津、廣東、廣西、湖北、青海、貴州等地。這份名單當然未能包括既有中國傑出的人物畫家，蓋部份畫家的作品不易搜求，或在有限時間內找不到適合的作品，致有滄海遺珠的情況。

是次展覽旨在綜覽自二十世紀早期至九十年代水墨人物畫發展的過程。排比近百件作品時可以看出二十世紀中國人物畫最大的突破是引入西洋技法，注意自然寫實，結合中國傳統簡括的筆墨，注入了新生命；另一個突破是表現人體美的裸體畫的湧現也是十九世紀以前不常見的現象。

展品中有部份作品是工筆畫一類。湖南省的陳白一，海天和蔣太祿便屬於這一派。近期出現一些所謂「寫意」的作品，實質上缺乏素描和基本造型的訓練。夫神以形存，要寫出傳神的作品務必有高度的造型能力。可能部份人仕會譏評工筆畫是呆板，但個人以為具誠意的嚴謹製作庶幾可矯正胡亂塗鴉的作風，是值得鼓勵的。

最後要特別一提的是萬青力先生在百忙中慨然答允作序，其間不厭其煩地審閱畫作的照片和畫家傳略，然後執筆，這種實事求是的精神是令我非常感佩的。

吳繼遠